※許墨/Ares視角
黑色的豪華房車停在華銳大樓底下,後座的李澤言一臉嚴肅地看著手邊的資料,卻闖入了你這名不速之客。
「……出去。」你絲毫不意外,李澤言的反應還是如同以往冷峻。
「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,但有兩件事,我問完就走。」明人不說暗話,而你的溫柔向來只對一個人展露。
「我沒有義務回答你任何問題。」
「我相信你應該不會希望,接下來的對話被別人聽到。」你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前頭開車的魏謙,李澤言挑了挑眉,緩緩將前後座中間的玻璃隔板升了起來。
「問完下車。」
「我以為,你會守信。」也許是她的懇求,或是李澤言刻意為之,總之你斷定先前你和李澤言那場對話,她怕是早已知曉。
只是你始終想不明白,李澤言何以失信於你,這不管於你於他,都無益。
「是誰告訴你我沒有遵守承諾?」李澤言先是哼了一聲,才高抬貴手為你解惑,「你只說保密當時的對話,可沒說我不能告訴她你任職的地點吧?」
這也許就是,李澤言對你的報復,可你甘之如飴。
「如果不是你,那她為什麼會……」確信我還愛著她呢?
「是你自己留下的痕跡,聰慧過人的許教授忘記了?」
「什麼痕跡?」一向謹慎的你,自認並沒有任何細節遺漏。
「對你仁慈,就是對我自己殘忍。」李澤言並非以德報怨之人,只不過是看在她的面子上,沒有把事情做絕,「問題都問完了,你還想賴在我車上多久?」
你明白繼續追問李澤言,他也堅決不會再多吐露一個字了,於是你匆匆下了車,踱步在楓葉正紅的人行道上,若有所思地盯著地上落下的紅葉,觸景生情,才猛然想起你唯一曾經吐露過的心聲,藏在了哪裡。
那是你們曾經去過的,在偏郊的一座圖書館。
帶她去過後,那地方變成了你想離群索居最好的去處。因為那裡鮮有人跡,卻又處處留著她的影子,這讓你感到安心,當然那是在你「消失」之前的事。
你以為路途遙遠,她並不會特別來這裡,才鬆懈大意了。
兩年未曾踏足,然而這裡的一切還是了然於心,你穿越一層層書架,快速瀏覽著世界文學的類別,抽出架上那本積滿灰塵的《追憶似水年華》,準確地翻開中間夾有你筆記紙的那一頁,一片乾燥的楓葉無聲飄落,紙上僅有短短一句話。
當時你寫下了柳永的詞,只不過改了人稱。
──負妳千行淚
顫著手地揭開了白紙的背面,是她娟秀細小的字跡,一字一字敲在你的心上。
──繫我一生心
明明是一段絕情的詩句,顛倒了過來卻像深情的告白,一如你和她歷經波折,卻最終相伴的愛情。
將紙條連同地上的楓葉夾回書頁之間,你走向櫃台表示要將這本書買下。
「抱歉,先生,我們圖書館的書是不能販售的。」圖書館員工一臉為難,卻還是很誠懇地說明。
「這本書對我來說有很重要的意義,能不能請妳通融一下呢?」你明白館員的無奈,可無論如何你還是想爭取一下。
「這……」館員為你撥了通電話給館長,判定這並非昂貴高價的絕版書,而是市面上仍有販售的版本,「那麼先生,我們需要你支付這本書定價三倍,才能以遺失的程序處理。」
「好。」這一點代價,對你來說,遠遠不及這本書被賦予的價值。
※
坐在回程的公車上,你翻開了書的最後一頁。
當初為了讓她借書方便,你將借閱證留給她使用,後來便一直沒有要回來。想起她當時執著地想將所有東西都還給你,可你們之間的牽絆,又豈能輕輕鬆鬆地切割開來?
以一名科學研究者來說,你對文學的涉獵並不算少,自然借閱的書籍量也很可觀。你坐在晃動的回程公車上,想著她是抱著怎樣的心情,一路顛簸來到這裡,又是如何一本一本翻閱自己曾經借閱過的書籍,竟只是為了在借閱單據下,填上她的名字嗎。
真傻。
現在你總算明白,為什麼她能那麼篤定你還愛著她,這既不是李澤言刻意為之,也不是單憑猜測,是你早就不自覺洩露了線索,可能只是暗自祈禱有一天能被她找到。
那麼困難,那麼隱晦,而她竟真的找到了。
如同她救贖了你那樣。
※妳的視角
結束一天的工作,回到你們同住的地方,妳發現許墨早已回家,案上擺著一本舊書,只是看到那本書的名字,妳不自覺心跳漏了一拍。
「回來啦?」
「嗯。」還好他背對著妳,沒瞧見妳臉上可疑的紅暈,「你吃過了嗎?」
「回來的時候吃了一點。」可他現在轉了過身來,眼帶笑意地直盯著妳瞧,想必事情沒有那麼單純。「我今天去了新光圖書館。」
「咦?」妳明白臉上的表情肯定出賣了妳的心,可硬著頭皮還是得演下去,「怎麼突然想去?」
「買了一本書。」他向你伸出雙手。
「圖書館可以買書的嗎?」妳便自然而然地投入他的懷抱。
「一本很特別的書。」坐在他的懷裡,任他圈著妳。
「嗯。」低下頭,妳不欲追問書名,畢竟原本打算一輩子也不讓他知道的。
「妳不打算問問我是什麼書嗎?」
「你都看到了啊……」羞澀地將臉埋在他的胸前,妳早已明白許墨拐彎抹角,事實上是在等妳這個小傻瓜自投羅網呢。
「繫我一生心,嗯?」
「負你千行……」還沒將話說完,他便吻上了妳的唇,纏綿而不願分開。
直到妳快喘不過氣來,他才將妳攬進懷裡,「不會再讓妳哭了,過去那兩年的眼淚,我用餘生來還。」
「要是你說話不算數呢?」
「那就罰我──」
「好了,不許說了。」焦急地掩上他的嘴巴,妳就生怕許墨脫口而出咒自己的話,他是會狠心執行的那種人。
卻沒想到他就著妳的掌心,舌尖輕舔了一下,嚇得妳放開了手,卻聽見他低聲地說,「──餓了。」
「可你剛剛才吃過……?」
他笑得溫柔而邪魅,妳明白他的餓,大約不是需要攝取食物那種生理上的餓。
「這裡是書房──」還來不及說完,他一把將妳抱上了書桌。
「先前在辦公室時,不也……嗯?」像是要喚醒妳的記憶般,許墨隨手拿了支原子筆,尖端挑逗似地遊走在底褲周圍。
尖端隔著底褲畫圓,妳的手搭在許墨的肩頭,嘴上卻還想抗議,「會弄髒你的筆記——」
「弄髒了再重寫就好了、」他笑吟吟地說著,手下也沒閒著,圓潤的筆身揭開了印濕的粉色底褲,試探性地在穴口徘徊,「我都記得。」
此時妳還真有些氣惱他過人的記憶力。
與他的手指不同,探入的筆管終究不似肌膚接觸那樣迎合妳的身體,所以他的力道格外輕柔,一點一滴地將筆身推入,旋轉,撤出,直到晶瑩的蜜意沾濕了筆、桌上散落的紙,還有他的指間。
「偶爾嘗試一下新的方式,還滿意嗎?」他將筆湊近妳的眼前,妳幾乎不敢與他對視,只要想到方才他還用那支筆認真工作,而現在卻成了挑逗妳的工具,臉蛋緋紅,閉上了雙眼,他卻趁機輕啄了一口妳的臉頰,「──妳這樣太可愛了,會讓我忍不住想要妳。」
「──墨,那我們回房間好不好?」勾上他的脖頸,妳半是央求半是撒嬌地望著他。
「在這裡,不好嗎?」微微側過頭,他一點也不覺得在書房有何不妥。
「──這裡沒有保……」險套。話才說到一半,便見他從書桌抽屜的第一格抽出了你們慣用的牌子。
「妳是在找這個嗎?」許墨笑得一臉人畜無害,彷彿只是恰巧在抽屜發現了那樣自然。
一切都是套路!妳簡直不敢相信他準備到這個地步,也不知道他到底算計妳多久了,但誰叫妳選了他呢?只好乖乖束手就擒了──但適當的反擊還是有的,儘管那像是班門弄斧。
知道他喜歡看妳脫衣服的樣子。
特別是像現在這樣,緩慢而撩人地解開內衣的後扣,抽出的粉色內衣被棄置在一旁,卻不急著褪下外衣,乳尖誘惑地透出雪紡的材質,充滿暗示,妳拉著他的手滑過腹部的肌膚,來到胸前,溫熱的掌心貼著妳。
距離拉近的關係,妳的雙腿順勢勾上了他的腰,明顯感受到他波瀾不驚的表情底下,藏著洶湧翻騰的慾望,而他耐力一向過人,即使是這樣,也沒表現出半點急躁的樣子。
倒是妳,本欲反擊的妳,眼神早已迷離,「墨……」
酒不醉人人自醉。
「嗯?方才好像有人說,這裡是書房、不可以?」饒富興致地重複了妳剛才的藉口,嘴上這樣說著,卻還是褪下了西褲,碩大隔著粉色底褲抵著在妳的腿間摩娑。
被他抵的難受,妳也顧不了矜持,只能盡力賣乖,「我錯了,許墨──」
「會弄髒我熬夜寫好的筆記的。」他卻沒有半點要移駕寢室的意思,還惡意地揉著敏感的花核,任由妳股間滴落沾濕紙張。
「對不起──」明明就是他的錯,他卻總有辦法輕易調換立場。
「乖,妳知道我不會怪妳的。」輕吻了妳的髮,他用好聽的嗓音在耳畔問妳,「請問現在可以了嗎?」
「可以……」除此之外,妳也想不出其他回答。
得到允許的他,以口撕開了包裝,戴上乳膠薄膜的碩大撥開了底褲,長驅直入妳的體內,一次又一次深刻的撞擊,像是要吞噬妳一般。
「啊──墨……」你們都未褪去全部的衣裳,書房光景反而更加隱晦而背德。
「妳的反應、比平常要激烈些。」他當然明白是為什麼,卻還是故意在妳耳畔說,「也許,我們該多試試?」
不自覺浮想聯翩,才剛想起先前在他辦公室的過往,就被他懲罰似地衝撞拉回了心神,「嗯──別、突然──」
「誰讓小貓咪不專心,想起什麼了?」修長的指尖扣著妳的腰,沒有給妳逃脫的餘地,妳只好放任自己接受他的討要。
「──沒有。」低下頭沒敢承認,潮紅的臉蛋卻出賣了妳。
「我倒是、想起了之前妳在我辦公室──」嬌豔的樣子。
「別……啊──別說、了──」為了制止他繼續回想,妳主動獻上了自己的唇,學他緘封了後話。
於是他乾脆接下了吻妳的任務,以舌尖描繪著妳的唇線,溫柔地汲取著妳的芬芳,底下卻維持著相同的頻率,不同步的感受讓妳腦袋一片糊塗,一波高潮帶來的悶哼,全都繚繞在他的唇齒之間,化為不知名的呻吟。
好不容易,他終於肯放開妳,「想回臥房嗎?」
「──嗯。」此時全身乏力的妳,已無法認真思考他話語背後的涵義。
「抱緊我。」滿意地看著妳環上他的脖頸,他卻絲毫沒有退出的跡象,只是抬起妳的臀瓣,抱著就往臥房走去。
「許墨你──」晃動的姿勢讓妳不由自主攀得更緊,深怕跌落下來,「你放我下來──」
「我會的。」只不過不是現在。
羞恥地任由他將妳從書房移動到臥室,他的確將你放下了,只不過是在妳快攀不住他的脖頸時,精確無比地將妳置於柔軟的床上。
「嗯,我滿足了妳的願望,接下來,我得索取我的報酬了──」
夜還很長,他從來都貪得無厭,想要妳的全部。
※
翌日,在晨光的沐浴之下,妳在他懷中醒來,毫不意外他早已先妳一步起床,正饒富興味地觀察著妳。
「早安。」
「早──」抱著他多賴了一會床,妳才忽然想起昨天從魏謙那聽來的八卦,昨夜放縱,都忘了問他。「我聽魏謙說,你昨天去找李澤言了?」
妳以為許墨和李澤言大概老死不相往來,而這個勁爆的八卦當然在公司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,妳想忽略都不行。
「妳看起來很緊張?」他修長的手指捲繞著妳的髮絲,辨別不出心思地問著。
「你們兩個人見面,的確讓人很緊張──」
「那妳是緊張我多一點呢,還是他多一些?」手上的動作驀然停了下來,許墨一臉認真地看著妳。
「……。」這時候無論回答誰,都像是一腳踏入陷阱。
「不逗妳了,什麼事也沒發生。」淡然一笑,看他並不介意妳問,所以妳也就大了膽子多問了幾句。
「你怎麼會突然想去找他?」
「只是去確認一些事情。」
「公事?」
「私事。」
望著許墨高深莫測的臉,直覺告訴妳最好別追問下去了。
「怎麼不問我是什麼私事?」他反問著。
「私事我就不多問了──」是他說的,誰沒有一些小秘密呢?
更何況,過去的經驗告訴妳,無知也許才是幸福的。
「傻瓜,以後我的事,妳都可以問。」他思索了半晌,才雲淡風輕地說,「我曾經託他照顧妳,可後來我明白,是我錯了。」
其實他不說,妳也隱約猜得到,但他願意和妳說,這是不是表示,他多敞開了一些自己呢。
「嗯,大錯特錯。」妳附和般地用力點了兩下頭。
「只要想到妳在他懷裡的樣子,我便嫉妒得發狂。」佔有般地將臉埋在妳的胸口,他的髮絲輕柔掃過妳胸前的肌膚。
「我們不曾──」不曾有過什麼。
妳一直謹守著朋友的分際,不願給多餘的希望,因為覺得自己終究沒準備好接受另一個人。
「噓。」許墨抱住了妳的腰,「現在妳在我身邊,就足夠了。其他的,並不重要。」
他不是疑妳。
這才是讓妳最感動的地方,明明是那樣佔有慾旺盛的男子,卻因為顧慮妳感受,想著妳會自責,而選擇不過問。
輕撫他額間的髮,妳想著是怎樣的傷痕,才讓他愛得這樣小心翼翼,深怕一個不小心,就弄丟了妳。
「以後也會在你身邊。」妳輕聲地承諾。
「好。」
以前妳也說以後。以後要一起過生日,過中秋,過耶誕節,過年。
但他總說不能太貪心,要適可而止,所以總是只和妳預約明年的節日。
可他現在說好。
他說好。
─Fin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