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許墨與妳】《莊生曉夢》第二話 再見傾心

※妳的視角

　
妳發現自己一點也不瞭解許墨。

　
當然了，對於一個相處不久的人，不了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。但他給妳的感覺並不像其他的陌生人，只是缺乏時間，他總是神祕莫測，有時候，妳覺得他遙遠得彷彿天上的繁星，窮盡一生也觸碰不著，而有時他又靠得那樣近，彷彿你們已經認識了很久，久到像老朋友一樣熟稔。就像現在，錄完了節目，他主動說要送妳回家，你們肩並著肩，走在華燈初上的馬路。

　
你們剛探討完了，對於EVOL的想法，本科是生命科學研究所出身的許墨，自然對於超能力也有些涉獵，但妳隱隱約約地曉得，他的對談中有所保留，而這份保留，妳無從猜測起。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追著尾巴跑的貓咪，猜不到開頭，也猜不到結局。

　
「如果，處死並解剖了那些擁有EVOL的人，真的能發現一個天大的秘密，你會執行嗎？」延續著剛剛的話題，妳不禁想知道許墨的答案。

　
「我能知道，這個秘密對人類有幫助嗎？」他溫和的嗓音從左側傳來，卻帶著一絲嚴肅。

　
「如果能避免一次災禍降臨呢？」

　
「我的答案是，會。」堅定無比，不參雜懷疑。

　
「如果不知道有沒有用呢？」

　
「妳的答案是什麼？」

　
「嗯？」微風吹散了他縹緲的發言，妳並沒有聽清。

　
「如果，處死並解剖了那些擁有EVOL的人，真的能發現一個天大的秘密，」他溫和的嗓音重複了一次妳的問題，「而且，這個祕密會避免一次災禍的降臨，妳會執行嗎？」

　
「我不懂得解剖。」妳沒想到試探不成，反而被許墨將了一軍。

　
「妳在逃避這個命題。」但許墨的語氣，聽起來並沒有指責的意思。

　
「也許吧，我是個膽小鬼。」聳了聳肩，妳想讓氣氛輕鬆些，他卻依舊犀利。

　
「不，人類並沒有自己想像得那麼膽小，相反地，在某些時刻，妳會比想像得更堅強。」

　
「例如拯救世界的時候？」

　
「例如，妳現在努力挽回節目的時候。」許墨笑了，他認可了妳的努力，在妳拚盡全力之後，所得到的讚賞，總是甜美。

　
「你真的覺得這次節目很棒嗎？」有些猶疑，妳還是想確認許墨的想法。

　
「我不敢說，會是妳做得最好的一次，」恰巧到了妳家門口，妳停下了腳步，他也在妳身側站定，「但很像妳，這是好事。」

　
「謝謝你，許教授。」是該說再見的時候了，卻有些捨不得。

　
「妳又忘了。」他沒將話說完，只是微笑。「還記得上次我跟妳說過的話嗎？最後道別的時候？」

　
「嗯？」妳最近忙著節目的事情，沒能將所有細節記住。

　
「……下次見面的時候，喊我許墨吧。」見妳實在想不起來，許墨好意地喚醒了妳的記憶。

　
「唔！」經他這麼一提醒，妳依稀有點印象。

　
「晚安。」

　
「晚安──許、墨。」小心翼翼地說出他的名，抬眼對上他深沉微亮的眸，然後見到了他勾起滿意的笑容。

　
「很晚了，快上樓吧，我看著妳上去。」

　
轉身上樓的妳，沒發現許墨在妳上樓之後，在樓下人行道上的公園椅坐了一會兒，直到妳房間的燈終於熄滅，才離開。

　
「這次是真的，晚安了。」他一向溫和的嗓音，多了一絲冷然。

　
※

　
昨天，當妳正擔心著明天華銳的匯報時，許墨悄無聲息地成了妳的新鄰居。說沒有胡思亂想肯定是騙人的，租屋處的隔間並不如水泥般厚實，一牆之隔，原本若住著陌生人，只要不互相打擾即可，可一旦是認識的人，敦親睦鄰就成了必要的功課，更何況是對妳毫不猶疑就伸出援手的許墨呢。

　
又或許，他會帶著女朋友出入？也可能他其實是個縱情慾海的高手，只是外表看起來並不像。諸多猜測都抵擋不住他的一封簡訊，說他的新家早已打理完畢，邀妳到他家作客。

　
「安心些了嗎？」席間，許墨問著。

　
「嗯？」

　
「華銳的投資案，妳應該十拿九穩才對。」

　
「唉，結果還沒出來之前，我也不敢多想。」

　
「那就暫時別想。」他唇畔勾起一抹微笑，令人神迷，「船到橋頭自然直，不是嗎？」

　
「好。」微微紅了臉，妳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對他說，「對了，這次你幫了我這麼多，我是該好好謝謝你，你有沒有什麼想了很久，但一直沒買的東西呢？」

　
才問出口，妳便有些懊惱，他看上去並不像追求物質的人。

　
「妳和我吃這頓飯，就足夠了。」一抬眸，撞進他微笑的眼睛，讓妳都忘了抗議，這頓飯是他買的食材，他做的家常料理，根本不能算得上是妳的答謝。

　
「或者，」愜意啜了一口餐後熱茶，許墨不急不緩地問道。「妳願意答應我一件事？」

　
「什麼事？你說。」

　
「以後，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，第一個想到我，好嗎？」

　
「什麼忙都可以嗎？」

　
「對，都可以。」微微一笑，彷彿這世界上，就沒有他解決不了的難題。

　
「好。」慎重地點了頭允諾，他總是這樣，輕易地接受妳的依賴。

　
在妳還沒回過神的時候，已經將許墨當成最值得傾訴煩惱的對象，然而，卻未曾細想過這是好，是壞？

　
－To be continued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