※許墨/Ares視角
女孩對你的依賴愈發深了。除了公事上的需要,她漸漸也在生活中依賴你,偶爾是收發包裹的時候,把地址填成了你家的,偶爾冷氣壞了的時候,抱著棉被來借躺沙發,但你從來不捨得讓她睡沙發,總是能說服她好好地睡在你的床上,而你則在她的央求下鋪了地墊,睡在離她最近的地方,陪她。
你閉上眼睛,卻徹夜未眠。
這段關係已經過於曖昧,若是到她公司時,有人問起,你也總是任女孩羞紅著臉,才緩緩地說,我們是很好的朋友。很好的朋友,有許多意思,她可以跟任何人都成為很好的朋友,但你要的遠遠並不止於此,你希望她非你不可,卻沒打算交出真心,至少不會是全部。
你無法忽視她的善良。
有時候你甚至會想,就此罷手吧,趁她淪陷得還不深,也許過個幾年,她就會忘記你,但組織的命令如鋼似鐵,若不是你,也會是別人。如果是別人,那寧可是你。
「還沒睡嗎?」
「睡不著。」
「你,為什麼找我假扮你的女朋友?」她說的是在教師聚會上,你拜託她假扮女友的事情,一直到現在,研究所的同事都認為你們是情侶,在這種資訊不對等的狀況下,你們的關係,只能是進退兩難。
「許是因為,擋桃花?」萬般藉口,你挑了最安全的那一個。
「只是這樣嗎?」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落。
「……妳若介意,可以拒絕我。」遲疑了半晌,你還是說出口了。
「……」良久,女孩不曾說過一句話,最終才在冷氣運作的聲音中,沉沉地睡著了。
確定她睡著了之後,你才緩緩地對著空氣說了聲,「晚安。」
你自然知道,她想要的是什麼,但你本能地避掉了該給的回答,那一刻你不再只是許墨,如果你是許墨,你可以輕易地說出「我喜歡你」,但你沒有。在你心深處一直無情地懲罰著自己,真正的你,不配得到她這樣純粹而無雜質的愛情。
※
女孩像是拚了命一樣地將自己投入到工作中。偶爾你傳過去的訊息,她不像以前那樣馬上回復,而是到了晚飯時間,才說自己午飯吃過了。
如果她就這樣走出你的生命,許是一件幸事。
事與願違,看似不在意的她,卻悄悄地偽裝,跟在你的後頭。其實你一開始就發現了,卻隱忍著不揭發她。原本以為她跟過一兩個地點就會放棄,沒想到她一路從健身房,跟到了酒吧,好不容易送了她回家,原以為能安分點,卻還是尾隨著你來到電影院。
「唉。」確認她在看完《羅馬假期》就沉沉睡著了之後,你將位置挪到了後排,她的身側。
相對無語的電影院,只剩舊電影輪番撥放著,一向視研究工作為重的你,放下了手邊的平板電腦,在電影院昏暗明滅的光線中,注視著女孩的臉。長長的睫毛底下有著微微烏青,她終究不像自己,能長時間不闔眼,還能保持體力。
「我該拿妳怎麼辦呢,小傻瓜。」長指撫過她的臉頰,無奈,竊喜,心中不知名的情緒滿溢,你卻不願稱之為,愛情。
「唔……」不舒服地動了動身子,女孩換了個姿勢,卻沒有從睡夢中醒來,反而是靠著你的肩膀繼續沉睡。「許墨……」
「我在。」明明只是她夢中的囈語,你卻依舊回應了她,彷彿一切就該這樣理所當然,彷彿你真的會一直在。
「……不要走。」
「很抱歉,我沒辦法答應妳。」愛情,並不是人生中的必要選項,你一直是這樣認為的,人世間的愛情宛如曇花,綻放即凋謝。
也許有幸運的少數人,能守護住那稍縱即逝的瞬間,成為永遠,但你卻從不認為,那份幸運會屬於自己。
而你唯一能做的,在極為有限的時間內,盡量,答允她提出的要求,除卻愛情。
※
手機的鈴響劃破了清晨的寧靜,你悄悄掙開了女孩仍握住的手,踱步到影院外面才接起了電話。
「Ares,計畫順利嗎?」電話那頭沒有多餘的招呼。
「一切順利。」冷然的嗓音響起,你都快忘了這才是真實的自己。
「是嗎?這離你當初承諾的日期可差了一些。」
「……我什麼時候給過你、」半瞇起眼睛,瞳孔內閃出危險的光芒,「質疑我的權力?」
「……希望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幹嘛。」
「這就不勞你操心了。」說罷,漠然掛上電話的你,在微涼的晨色中站了會,才地轉過身,卻發現女孩正站在電影院的門口。
她愣著看你,按照時間推算,初步判斷應該沒有聽見你們的對話,只是窘迫而侷促地捏著手中那件,你為她披上的外套。
「我、那個……」你想,她大概還沒想好,怎麼跟你解釋你送她回家後,她又「恰好」出現在電影院。
「妳也喜歡午夜場電影嗎?」所以,你並未戳破她,只是淡淡地問道。
「其實,我是跟著你來的——」看女孩思考了半天,最後還是將實情和盤托出,你不禁失笑,當然也引來了她的抗議,「這很好笑嗎!」
「抱歉,我只是覺得妳實在太可愛了。」你下意識摸了摸她的頭,「我不介意的。」
「為什麼?」女孩仰視著你的臉龐,在清晨的陽光下顯得太過耀眼。
「畢竟,誰沒有一些小祕密呢?」
「那你呢?」
「嗯?」
「你也有,不為人知的小祕密嗎?」
「如果有一天,妳知道了我的秘密,會不會討厭我呢?」肯定,會的吧。
「不會。」女孩說得斬釘截鐵,但你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。
「走吧,我送妳回家,再次地。」自然而然伸手搭上她的肩,逆著初晨的陽光,卻並不覺得刺眼,一路上你們沒有說話,卻如同已知彼此甚深。
-To be continued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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